八十濠情

從話劇《松樹尾》回看自己

松樹尾、木屋、巴士月票、錄音帶、樹下涼床、柴火飯香……寫著寫著便發覺巨蟹座裝放舊事舊物的腦袋是無限大,念舊或許是一種精神的負擔,但同時也是創作的養份。

關於愛的二三件事

現在回想起來,十八歲距離現在的我很遠很遠了,在經過社會的馴化、工作的洗禮、生活的鞭策後,對愛的感知度好像越來越低,不像以前那麼容易滿足,甚至有時候總是覺得活著很累人,永遠像孤軍作戰般,但往往到最後,只要我需要支持時,我總是不缺乏愛。

關於家的味道

今年的六七月,澳門爆發了一波疫情,頓時整個社會都陷入一片停滯的狀態之中,讓人精神格外消耗,待在家中的時間變得如此漫長,總會想著找些事情來打發時間,在這種抑鬱情緒的籠罩下,又不想點外賣,所以我選擇了做菜來排解自己的心理壓力……

可可

很多人都知道我有個姐,卻鮮有人知其實我有個哥,原因既簡單又複雜,就是他沒有和我們玩得這麼親近,但作為同室共房三十年的兄弟,要書寫我的「家人系列」少不了他,但同時也是最難下筆的。

《謎盒》的製作

吳嘉偉 話說在今年年中時,本人所屬的表演藝術團體——「兄弟班藝術會」,接到一個文化局局方的邀請,參與製作一個和氹仔歷史文化有關的「文化深度遊.戲」項目,以戲劇導賞為形式,配以氹仔文化為內容的演出。這個項目是文化局方銳意鼓勵本地藝術工作者深入澳門社區,在探索地區文化底蘊的同時,能以其擅長的藝術手法,把人和社區作出相應的連繫,本人覺得尤其是在這個「疫情時代」,在對外出行相當困難的時候,開發本地文旅資源,也是一種為將來作準備的方法。作為一個關心本地的藝術社團,加上我本人是氹仔長大的身份,更推使我們想要好好製作這個「文化深度遊.戲」項目。 近年劇本殺、密室逃脫等遊戲大行其道,承接著我們去年自家創作的沉浸式演出《謎.伶》,我們希望這一個「文化深度遊.戲」的演出可以打破傳統的導賞形式,以參與度高的面向,讓觀眾可以主動地介入於演出當中,他們不單有需要代入預設的角色中,更需要在現場查找一些通關線索,才可以完成演出,因為整個演出大部份時間都會待在一個方正的地方進行,所以便有了《謎.盒》這個劇名。如果要數到氹仔一些不為大眾所熟知的歷史,氹仔電燈局是「嘉模會堂」的舊址,所以我們一開始就決定以嘉模會堂作為演出地點,再由它廷伸到其他地標和故事,可惜事與願違,在八月時所爆發的疫情,令嘉模會堂成為了全民核酸檢測點,所以不予外借,正值苦惱場地之時,我想到了氹仔坊眾聯誼會,最後幸得到坊會的支持和幫助,我們終於把演出場地敲定了,在這個具有街區歷史紛圍的地址內,進行文化深度遊的演出更別具意義。 這次的《謎.盒》除了得到坊會的場地協助外,還要謝謝「老氹仔」黎鴻健先生的大力支持,讓我們可以起用他的著作《氹仔情懷》中的資料及珍貴相片,我們也從中蒐集到20世紀中後期,氹仔人的生活狀況,從而創作了演出中的一個家庭裏的三個角色,一個電燈區職員、一位女攤販、一位炮竹業女工,由他們的戲劇中,讓觀眾了解到昔日氹仔人的生活和歷史。畢竟是一個普及式演出,它所覆蓋的議題不能太多,故事主要包含三個內容,由電燈局電力轉換、炮竹廠的意外,以及復原所的職能,一個45分鐘的演出,能讓觀眾深刻地了解到這三個歷史,我覺得已經足夠了,再加上解謎、互動、以及親手製造仿炮竹的過程,在趣味和介紹並重的方式之下,期望新一輩的澳門人,都可以對這些已經塵封的過去逸事有所了解,這也是我這個「新氹仔」需要肩負起的事。 《謎.盒》演出劇照(一) 《謎.盒》演出劇照(二) 《謎.盒》演出劇照(三) 《謎.盒》演出劇照(四) 《謎.盒》演出劇照(五)

羊跟魚相愛,只是一場意外 (三)

往後的日子,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圈子,誰都躲不過感情分水嶺的洪流,「底層聯會」的聚會日漸減少,成功考上大學的我有了新的同學,他有了新的同事、他有了新的伴侶、她有了新的朋友,往後幾年也不時會出來聚會,可惜永遠人都不齊,而且開始有點話不投機。

羊跟魚相愛,只是一場意外 (二)

吳嘉偉   周而復始,循環不息,年輕的時候沒錢,但從來不缺時間,可現在長大了,又缺錢又缺時間;一天,魚頭又是吊起了腳坐在教室的書桌上,神色有點與平常不同,天呀,超人的意志終於被打沉了嗎?我們想要去安慰魚頭不要灰心。高明:「或者係時間唔啱啫。」土豆結結巴巴:「巴……巴咩閉,搵過……個個……」我抓住他的肩膀:「行啦,落小賣部隊返盒檸檬茶!」魚頭推開我的手:「做乜呀?我地一齊咗啦。」   三個人的下巴同時掉到地上,此時,羊羊剛進教室,突然間,就像偶像劇般慢鏡頭加上粉色濾鏡出現了,羊羊剛好和魚頭對到眼,又是一個例牌臉紅,不過這次配上了一記甜蜜微笑。還沒及時撿起下巴的我們,耳邊傳來一把勝利者的聲音:「我係咪好型?」 求學時,身邊的朋友總是傻勁十足   就這樣,羊和魚的相愛,成為了「底層聯會」的新「鮮」事。作為成長於2000年後的新時代青年,週末最大的消遣便是唱K、唱K和唱K,但不論是唱K、BBQ、還是逛街,羊和魚幾乎是形影不離,魚頭對羊羊的無微不至已經到了讓在場一眾單身狗憤怒的地步。我首當其衝地拿起了麥克風盯著他倆唱:「要每一根火柴全為這一刻燃燒,就當普天之下情人節只得數秒!」高明緊隨其後:「別再做情人,做隻貓,做隻狗,不做情人!」黃小古不甘示弱:「誰來愛我,小心愛錯,以免彼此無助!」我們輪翻暴走,傾情獻唱各種慘情金曲後,這頭才剛放下麥克風軟趟在沙發上,那頭喇叭便響起了《飛女正傳》的前奏,男女聲混合,調全跑了也沒在管地唱:「世界將我包圍誓死都一齊,壯觀得有如懸崖的婚禮……」這時候,魚和羊的眼裏只有對方。   或者世界上沒有一種感情會比「年青時的我,愛過年青時的你」更純真,哪怕到最後還是沒有在一起,哪怕最後還是沒有開花結果。成長在那個ICQ盛行的年代,會期盼著心儀的那位傳來的那聲「喔噢」,把一些心情似有若無地寫在狀態,希望對方能關注,資料頁填滿了最貼切心情的歌詞,希望對方能解碼,這些都是「青春」的作祟,現在看來雖然顯得有點矯揉造作,但全都是真心實意。那時魚頭寫上的是「愛妳,我管不了是禍,未想過是為何,能愛著妳苦也未去躲。」    2005年的6月底,終於高中畢業,走完畢業禮意味著大家即將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,「底層聯會」的會員們各有去向,有人繼續升學、有人投身社會,成績尚可的我遇上了史無前例的挫折,竟然沒有被澳門大學錄取,一股低氣壓一直籠罩著,我對前路的迷茫讓我都忘了自己快要生日,魚頭給在床上趟了不知多久的我打了一通電話:「喂,咪理住先啦!你18歲生日咁大件事唔係唔出嚟賀吓佢掛?」    7月初,我們一群人又聚了在一起,中學畢業,意味著成年了,不在是小孩;情緒作用,喝了酒、抽了根不擅長抽的煙、酒精之下幾個人也哭了,然後我站了起來,這次拿起麥克風不是唱歌,而是大叫:「我明年一定要考上澳大!」各人也拿起麥克風大喊,有的說要盡早賺大錢、有的說要嫁人、有的說要大學畢業,麥克風遞到魚頭手上,一陣震耳欲聾:「我要成為一個更加犀利嘅人!」轉頭向著我們:「我係咪好型?」之後,我決定進入預科課程,重讀重考。中學畢業的確是一個情感維繫的分水嶺,各有各忙的「底層聯會」偶爾也會小聚一下,突然群組中收到了一個很震撼的消息,魚頭和羊羊分手了!有人打聽過當時人的說法,大概也是那種明星官方答案:「係有小小問題,解決緊。」幾番輾轉,離離合合,最後我們被通知,他倆真的分手了,魚頭淡出了「底層聯會」,想必是因為念著羊羊朋友不多,他想把我們讓給她吧,而我也在這分水嶺中,也漸漸和魚頭失去連繫了,其後很多關於他的消息也是從共同好友中接收的。(待續)

羊跟魚相愛,只是一場意外 (一)

吳嘉偉   成為Freelancer之後,每次出門和回家都行色匆匆,作為一名「前」知性節目主持,有時候邋裡邋遢到根本不想和人對到眼。那天那好抬頭,一輛汽車高速駛過後,看到遠處的「魚頭」正拖家帶幼地經過,突然驚覺,原來高中畢業已經十五年了,而他身邊的那位不是「羊羊」……   「魚頭」是我高中同學,總喜歡坐在桌子上而腳卻勾不著地,瘦小的身材頂著一顆大腦袋,帶點深邃的五官有一丁點混血兒氣息,我都忘了作為留班生的他,到底是甚麼契機和我們這群班級食物鏈底層混了起來。他的義氣比他的皮囊雄偉得多,中學時的我懦弱膽小,每當被同學挑釁嘲笑時,他勾不著地的腳都會立即跳下來為我解圍:「你班人講夠未呀!」或許,有些人就是天生喜歡支援弱者,愛耍帥的他,呈強過後會轉身問我:「我係咪好型呀?」又或許,每個身材細小的男生總想當一個能保護別人的超人。    「羊羊」之所以叫「羊羊」,是因為她身上卦著一隻羊公仔,羊羊這名好像還是我改的,那年成為插班生的她坐在我附近。好客如我主動打開話匣子:「你有無花名呀?」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看著我,好像聽不懂中文似的不言又不語。我看到她書包上吊著一隻羊公仔:「你有隻羊係到喎,你一定好鍾意羊,就叫你阿羊!」突然想起班上已經有一個身材魁梧的男生叫阿羊,我急中生智:「你都係叫羊羊啦,疊字仲Cute!」時至今天,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到底羊羊是否真的喜歡羊,還是當時剛好掛了一隻羊公仔,而既然大家那麼喜歡,便決定把羊和自己劃上等號,好像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做出一些符合別人意願的行為,來為自己的存在加分,做人如是、感情也如是。   羊羊身材嬌瘦、五觀標緻,一雙大眼睛的她,仙氣十足,接近班花級數,驟眼看去更有幾分和電視上播著的女子偶像組合撞臉,而剛好「魚頭」便是那組合的狂熱Fans,而一切或許就是從我們都發覺羊羊長得很像那少女偶像開始……   一天早上,陽光的暖和讓人不想動,我和魚頭坐在操場上發呆,魚頭突然推了我手肘一「喂,你覺得羊羊似唔似我好鐘意歌個明星?」咬著檸檬茶吸管的我嘟著嘴:「係有啲似喎。」小眼睛的他站了起來,陽光之下目光炯炯有神地注視著前方:「我要追佢!」他那超人模式又被激發了。見我不作聲,他看了我一眼:「我係咪好型?」   超人也是凡人,超人追女生,也不外乎是獻殷勤、無時無刻的刷存在感,反正兩人都在我們「班級食物鏈底層聯會」之中,魚頭有的是共處機會,正所謂「近水樓台先得月,死皮賴臉捉肥羊。」可班花等級的小仙女豈有哪麼容易追,我和「底層聯會」的好友們都為這場戰役打定輸數,但還是盡本份地推波助瀾一把。   在中學時能騎電單車是件多威風的事,但礙於校規不能載人,只好偷偷摸摸,在外潛伏許久的魚頭,看到羊羊和閨密們甫出校門,便立即把安全帽遞到面前:「欸,我車你吖!」羊羊紅著臉抓著女孩們的臂彎急步向前:「我地自己走得啦。」旁邊的胖妞不識趣地說:「咁車我吖喂!」天生神力的羊羊,一手拖著三名少女消失在魚頭的視線裏。正當你以為魚頭會一臉失望時,他竟凝視著遠方露出一副安慰的微笑:「有性格又健康。」我下巴都掉到地上。(待續)

「女且」,剛

如果要在我的人生中找出一位最驍悍的女性,我的姐姐不二之選。過去父母為口奔波,我們從小便陪養出強大的自理能力;我家有三個小孩,而長姐為母,為母則剛,故此,我和我哥小時候便長期在我姐的嚴密看管之下長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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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音樂劇《北緯22°咖啡店》

我和音樂劇《北緯22°咖啡店》 吳嘉偉 「85°C到92°C為沖泡咖啡的最佳水溫,過冷偏酸、過熱偏苦,正如對人付出的感情一樣,要恰到好處。」這句宣傳語句可說是連結了我這2年的創作生活,由2017年在台灣進修時創作了《L.O.V.E》音樂劇(《北緯22°咖啡店》的原形),直到2019年終於可以把這個演出帶回我自己的家——澳門,進行重製的過程確實是倍感興奮,不論是和台灣團隊、還是澳門團隊的合作,我也是一直秉持著「最佳水溫」的態度,希望所有參與的人員都可以感受到戲裏想要表達的溫度和情感。 作為一名新手導演和編劇,我需要磨鍊和沉澱的還有很多,而作為創作人,我很慶幸自己有不少的媒介和渠道去解釋、去分享自己的作品。多人都寫劇本,但卻並不是所有的劇本都可以得到製作資源把它呈現出來,我是其中的幸運兒。當初希望把在台灣讀書時所見到的社會現象寫成劇本參加比賽,所以便生成了《北緯22°咖啡店》,裏面的角色和事件都是經過一些生活上的觀察所萃取出來,希望這群角色被組合在一起時,可以既有趣又貼近生活。台灣的咖啡店很多,好像每一個顧客都會有著自己的故事,不同背景的人集中在同一個維度之中,感覺可以拼發出很多火花,這就是我的創作發想:醉心咖啡的年青人、性格樂天但背景神秘的老婆婆、一對有溝通問題但即將成為父母的夫妻、想證明自己價值的外科醫生、懷才不遇的樂手、多次相親失敗的剩女店長、一個即將出國的少女……這些客人各自都有要解決的事,他們在咖啡店所發生的一切都是推進劇情的小節。   自己的創作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,會遺傳著一種作者的DNA,《北緯22°咖啡店》也一樣,裏面一些價值觀、一些人生態度,我都希望透過角色幫我代言,例如Susan婆的及時行樂、想愛便愛的精神、為理想努力前進的小萱、敢於追求愛情而不妥協的Tina姐、不再因身份而否定自己的春橋……同時,我也暗藏了一些符號在裏面,看看有沒有觀眾能拆解,其中一個的訊息就是「生、老、病、死」的表徵,阿美在咖啡店產子、Susan婆對過去的懷緬、以及她的病和離世,把這四個元素濃縮在1個半小時的演出當中;而題名「北緯22°」,除了是澳門緯度以外,更是咖啡生產的合適緯度範圍,甚至和Susan丈夫的承諾「環遊世界」旅行有關連等等,這些都是我讀碩士時,研究「符號學」所帶給我的啟發,如果能理解到當中想要滲透的思想,我想我們思想應該還挺接近的。   咖啡需要時間烘焙,人需要時間成長,然而,作品也是。正如我每一場謝幕所說:「我不是出色的導演和編劇,但我擁有一批出色的演員和製作團隊,他們都願意給我最好的東西,把這個戲力臻完美。」作品尚有很多不完善和未夠成熟的編導處理,一切意見我也虛心受教,希望可以吸收多點觀眾的回饋,因為一切都來得寶貴。記得台灣進修時的一位教授說過:「做表演藝術,就是不斷的通過發表作品,去靠近自己心中的那朵百合花。」而《北緯22°咖啡店》則像是我心中的那杯咖啡,希望它的香氣、味道、口感都能讓大家喜歡。回想起當初創作的起源,以及在過程中一直想要秉持的,就是希望可以透過這個作品和觀眾產生共鳴和連結,是溫暖的、是歡樂的、是傷感的、是勾起某些同感和回憶的,我統統想要,一個既大或小的編導「野心」。感謝團隊和五場的觀眾、以及我的家人朋友,讓我在這次重製的過程中,二度重新感受很多情、很多愛,雖然不知道這家「北緯22°咖啡店」將來會不會再次開業,但這些感受我永誌不忘。「荊棘滿途,無畏路障;他朝有緣,仍會遇上。」 音樂劇《北緯22°咖啡店》宣傳照 音樂劇《北緯22°咖啡店》劇照(一) 音樂劇《北緯22°咖啡店》劇照(二) 音樂劇《北緯22°咖啡店》劇照(三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