羊跟魚相愛,只是一場意外 (二)

吳嘉偉

  周而復始,循環不息,年輕的時候沒錢,但從來不缺時間,可現在長大了,又缺錢又缺時間;一天,魚頭又是吊起了腳坐在教室的書桌上,神色有點與平常不同,天呀,超人的意志終於被打沉了嗎?我們想要去安慰魚頭不要灰心。高明:「或者係時間唔啱啫。」土豆結結巴巴:「巴……巴咩閉,搵過……個個……」我抓住他的肩膀:「行啦,落小賣部隊返盒檸檬茶!」魚頭推開我的手:「做乜呀?我地一齊咗啦。」

  三個人的下巴同時掉到地上,此時,羊羊剛進教室,突然間,就像偶像劇般慢鏡頭加上粉色濾鏡出現了,羊羊剛好和魚頭對到眼,又是一個例牌臉紅,不過這次配上了一記甜蜜微笑。還沒及時撿起下巴的我們,耳邊傳來一把勝利者的聲音:「我係咪好型?」

求學時,身邊的朋友總是傻勁十足

  就這樣,羊和魚的相愛,成為了「底層聯會」的新「鮮」事。作為成長於2000年後的新時代青年,週末最大的消遣便是唱K、唱K和唱K,但不論是唱K、BBQ、還是逛街,羊和魚幾乎是形影不離,魚頭對羊羊的無微不至已經到了讓在場一眾單身狗憤怒的地步。我首當其衝地拿起了麥克風盯著他倆唱:「要每一根火柴全為這一刻燃燒,就當普天之下情人節只得數秒!」高明緊隨其後:「別再做情人,做隻貓,做隻狗,不做情人!」黃小古不甘示弱:「誰來愛我,小心愛錯,以免彼此無助!」我們輪翻暴走,傾情獻唱各種慘情金曲後,這頭才剛放下麥克風軟趟在沙發上,那頭喇叭便響起了《飛女正傳》的前奏,男女聲混合,調全跑了也沒在管地唱:「世界將我包圍誓死都一齊,壯觀得有如懸崖的婚禮……」這時候,魚和羊的眼裏只有對方。

  或者世界上沒有一種感情會比「年青時的我,愛過年青時的你」更純真,哪怕到最後還是沒有在一起,哪怕最後還是沒有開花結果。成長在那個ICQ盛行的年代,會期盼著心儀的那位傳來的那聲「喔噢」,把一些心情似有若無地寫在狀態,希望對方能關注,資料頁填滿了最貼切心情的歌詞,希望對方能解碼,這些都是「青春」的作祟,現在看來雖然顯得有點矯揉造作,但全都是真心實意。那時魚頭寫上的是「愛妳,我管不了是禍,未想過是為何,能愛著妳苦也未去躲。」

   2005年的6月底,終於高中畢業,走完畢業禮意味著大家即將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,「底層聯會」的會員們各有去向,有人繼續升學、有人投身社會,成績尚可的我遇上了史無前例的挫折,竟然沒有被澳門大學錄取,一股低氣壓一直籠罩著,我對前路的迷茫讓我都忘了自己快要生日,魚頭給在床上趟了不知多久的我打了一通電話:「喂,咪理住先啦!你18歲生日咁大件事唔係唔出嚟賀吓佢掛?」

   7月初,我們一群人又聚了在一起,中學畢業,意味著成年了,不在是小孩;情緒作用,喝了酒、抽了根不擅長抽的煙、酒精之下幾個人也哭了,然後我站了起來,這次拿起麥克風不是唱歌,而是大叫:「我明年一定要考上澳大!」各人也拿起麥克風大喊,有的說要盡早賺大錢、有的說要嫁人、有的說要大學畢業,麥克風遞到魚頭手上,一陣震耳欲聾:「我要成為一個更加犀利嘅人!」轉頭向著我們:「我係咪好型?」之後,我決定進入預科課程,重讀重考。中學畢業的確是一個情感維繫的分水嶺,各有各忙的「底層聯會」偶爾也會小聚一下,突然群組中收到了一個很震撼的消息,魚頭和羊羊分手了!有人打聽過當時人的說法,大概也是那種明星官方答案:「係有小小問題,解決緊。」幾番輾轉,離離合合,最後我們被通知,他倆真的分手了,魚頭淡出了「底層聯會」,想必是因為念著羊羊朋友不多,他想把我們讓給她吧,而我也在這分水嶺中,也漸漸和魚頭失去連繫了,其後很多關於他的消息也是從共同好友中接收的。(待續)